老沈聊戏：宋小川、江其虎、李宏图印象记

梨园界向有用“三”和“四”归纳某种现象的习惯。像最早的程长庚、张二奎、余三胜的老生“三鼎甲”，谭鑫培、汪桂芬、孙菊仙的老生“后三鼎甲”，后来的梅尚程荀“四大名旦”，梅兰芳、余叔岩、杨小楼“三大贤”，余叔岩、言菊朋、马连良、高庆奎“前四大须生”和马谭杨奚“后四大须生”，金郝侯的“花脸三杰”，李世芳、毛世来、张君秋、宋德珠“四小名旦”，中华戏校李玉茹、侯玉兰、白玉薇和李玉芝的“四块玉”，姜妙香、叶盛兰、俞振飞的“小生三虎”，再后来的中国京剧院“铜锤三奎”（王泉奎、娄振奎、赵文奎）和“老生四李”（李少春、李和曾、李宗义、李鸣盛），当时还把张春华、谷春章、翟韵奎誉为“武丑三杰”等。

今天要说的是当今的“小生三杰”宋小川、江其虎和李宏图。当然如今活跃在舞台上小生演员还有很多，但从年岁、资历、影响上看，把这三位放在一起最为合适。至于三人排名的先后，只是写文章顺手方便而非正式排序。我谈的也只是个人印象，并非评价。

（宋小川）

宋小川、江其虎、李宏图分别出生于1961年、1963年和1960年。记得最初看到宋小川这个名字是1981年首都举办纪念王瑶卿先生诞辰一百年演出的广告上。杜近芳演出了其代表作、由王瑶卿音乐唱腔设计的《柳荫记》，当年这出戏轰动剧坛，合作演出的是叶盛兰大师。杜近芳再演此戏，和哪一位合作呢？这就引起广泛关注。从广告上刊登的演员表上看，排名第二的是“宋小川”。何许人也？当时他才刚刚20岁，还在中国戏曲学院学戏，于是引起了大家关注。一个未毕业的小后生能够承担这个重活儿，想必有过人之出。当时并没有机会到人民剧场观看这个演出，但名字记住了。后来在电视上播放《打龙袍》，扮演宋王的正是宋小川，给人的印象是扮相不错，但嗓音较闷，似乎是唱二路的料。真正看到他潜力和能力的是他在中国京剧院与张火丁合作的那一段，特别是两个人合作的《春闺梦》，那真是金童玉女，天作之合。显然，宋小川无论从俊秀扮相到细腻表演都是十分出众的。此后，他专攻文小生，刻画了许仙、傅朋、王金龙、穆居易等形象。他也善于藏拙，很少动武小生的戏，基本上不演周瑜、罗成等。他引起观众注意还因为他是多面手，会唱流行歌曲，给影片《霸王别姬》中张国荣化过妆，和包飞在“戏迷家庭”中演逗笑的主持人，学李世济晃脑袋唱《锁麟囊》。可以说，扮相好、会表演是他的优势，超过江其虎和李宏图。

（江其虎与李胜素）

和宋小川不同的是同在中国京剧院的江其虎，他则擅长武小生、翎子生。江其虎原在江苏淮阴京剧团，后考入中国戏曲学院，1990年毕业后进入中国京剧院。对于江其虎，印象最深的是报纸上曾刊登过一张他演《八大锤》剧照，右手持双枪背在身后，左臂高举，右腿高抬，一个漂亮的亮相。

1993年，中国京剧院举办“梅兰芳金奖大赛（生角组）展览演出”，江其虎与其他金奖获得者于魁智、张建国、赵永玮、于万增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大副广告上，江其虎主演了《小宴》《托兆》等戏。于是，江其虎名字就被观众记住了。

江其虎嗓音不错，但亮度稍差，但唱功戏都拿得下来。他和杨赤合作《九江口》的对唱以及《射戟》等吕布的唱功戏，他都胜任愉快。他面庞圆胖，扮出戏来显然不如宋小川。他平时在中国京剧院一团，给李胜素配小生，也是配合默契。一些大合作演出，如《群英会》《龙凤呈祥》中，周瑜一角自然由江其虎来演。在国家京剧院，宋小川和江其虎似乎形成一文一武的局面。

（李宏图）

知道李宏图这个名字，是1980年底天桥剧场连演七天的《四郎探母》，演出由《北京晚报》主办，由中国戏曲学院实验京剧团和中国戏曲学院大专班演出。七天演出中杨宗保一角由两位小生分别扮演，即实验京剧团的吴许正和大专班的李宏图。吴许正那几天患感冒，演出效果不佳，而李宏图虽不为人知但几场演出却大爆冷门。观众打听哪里来的这个好嗓子的小生？李宏图1979年从河北考入中国戏曲学院大专班，毕业后先分配到北京实验京剧团，后调入北京京剧院。记得刚毕业时，他陪李崇善唱《群英会》，初出茅庐的他在“大帐”一场舞剑时还要搬“朝天蹬”“三起三落”，演毕满脸大汗，真是卖气力。他现在已是北京京剧院“九大头牌”之一。

李宏图最大的优势就是嗓音极好，既高又亮，高低自如。他的唱腔完全继承了师傅叶少兰的演唱风格，而且客观地说，他的嗓音比其师傅还要好。他的这个特点是其师兄弟宋小川和江其虎所比不了的。而且他这好嗓子，数十年下来始终如一。如今，年过六旬的他依然能够满弓满调地唱《叫关》，一点不打折扣，真是难得。当然也有人嫌他的唱过于高尖，不受听。见仁见智吧！总之，听李宏图的唱就是痛快，酣畅淋漓，不用担心高处上不去、低处下不来，而听其他小生总会有点担心。

总体来看，宋小川唱较弱但表演上乘，李宏图的唱无人能比也就足够了，江其虎则属于中规中矩一类。如今，这三位都到了退休的年纪，新一波小生演员涌现出来，像金喜全、包飞、郝士鹏、王铭、张兵、焦鹏飞……等（这个名单还很长，恕我知道的有限），希望他们继续努力成为当今京剧舞台的中坚力量。